马蹄声碾碎荒草的脆响里,林阎听见小阿七在他颈窝抽了抽鼻子。
女孩的手指攥紧他衣角,带着点潮湿的温度——是刚才被符纸余温烫到的眼泪。
他低头时,看见她睫毛上的草屑被月光镀成银边,后颈那朵莲花胎记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,和他贴身玉佩上的纹路重叠成影。
"来了。"沈青的匕首尖突然爆出淡紫色灵火,在风里噼啪作响。
这位前幽泉祭司下属向来嗅觉敏锐,此刻眉峰紧拧,"是混沌信徒的引魂香,掺了腐叶和龙涎,想混淆我们对人数的判断。"
话音未落,尘土堆里穿出一声轻笑。
那声音像浸在凉水里的玉珠,带着股说不出的黏腻:"林巡夜人,沈姑娘,还有韩剑客——"马蹄声在五步外顿住,穿黑袍的男人掀开车帘,月光恰好落在他眉心的暗纹上,"没想到你们竟能找到幽泉核心。
这惊喜,比我当年在禁术阁翻到《混沌潮汐手札》时还大些。"
林阎把小阿七往怀里拢了拢。
女孩的胎记贴着他心口,烫得他喉头发紧。
他望着来者腰间悬着的九节骨笛——那是混沌信徒分部首领的标记,"莫玄。
上回在青河镇,你用迷魂香拐走七个孩童炼魂,我在义庄停尸房等了你三夜。"
"停尸房多冷啊。"莫玄指尖轻叩骨笛,笛声未起,林阎后颈的汗毛先竖了起来。
那是精神力波动的前兆,像无数细针在意识海边缘游走,"不过今日我不是来叙旧的——"他忽然眯起眼,目光扫过营地中央幽蓝的球体,"我是来取走幽泉核心的。
顺便..."笛声陡然拔高,"取走某些不该存在的因果线。"
"防御符纸!"韩九的残剑嗡鸣着出鞘。
这位前剑阁弟子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道血线,符纸腾地烧起来,灰烬却不散,凝成道半透明的屏障。
他的虎口还沾着上次对抗羊灵时的旧伤,此刻因用力而泛白,"书生,你的共鸣器好了没?"
王书生的铅盒"咔嗒"扣上,推了推眼镜:"等的就是现在。"他按下仪器侧面的铜钮,幽蓝球体突然发出蜂鸣。
林阎看见老人鬓角的白发被蓝光映成幽色,指节在操作台上快速跳跃,活像当年在法医实验室解刨尸体时的模样——那时他总说,"线索藏在细节里,就像因果线藏在意识褶皱里。"
精神波动撞在防御符纸上的瞬间,沈青的匕首划出银弧。
她不知何时摸出张符箓打印机,黑色墨带"唰"地吐出三张黄符,"去!"三张符纸炸成金雾,在屏障外织出张网。
林阎听见莫玄的闷哼——那是精神链接被干扰的声音,就像手机信号突然串进杂音。
"你们...竟能修改梦境结构?"莫玄的骨笛在掌心攥出红印,"谁教你们的?
幽泉祭司?
还是..."他的瞳孔突然收缩,"那个死在山海战役里的?"
林阎没接话。
他的灵异罗盘在腰间发烫,指针正疯狂扫过"生死劫"三个刻度。
小阿七忽然抬起头,用沾着草屑的手指戳他胸口:"哥哥,符纸。"她指的是他袖中鼓起的硬物——那张正面写着"归元",背面刻满古老文字的符咒。
那是三天前在义庄停尸房,他从第七具尸体的舌下发现的。
当时尸体的指甲缝里嵌着和小阿七胎记相同的莲花碎屑,而符咒背面的文字,竟和他前世法医证上的钢印纹路有七分相似。
"赌一把。"林阎摸出符咒的手稳得反常。
他想起昨夜生死簿残页突然泛起的金光,残页上模糊的字迹里,"归元"二字格外清晰。
此刻莫玄的精神力还在冲击屏障,韩九的额角已经渗出冷汗,沈青的匕首灵火暗了两成——再拖下去,防御符纸撑不过半柱香。
符咒贴地的瞬间,营地突然安静了。
幽蓝球体的蜂鸣戛然而止,莫玄的骨笛"当啷"坠地。
林阎看见对方瞳孔里映出的自己——额间浮着层淡金,那是生死簿残页的光。
而符咒背面的古文字正在地面游走,像活过来的蛇,缠上每个混沌信徒的脚踝。
"你...你是..."莫玄踉跄后退,黑袍下摆被符纹扯得撕裂。
他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慌乱,"不可能!
那个人早该..."
"我们都只是变量。"林阎的灵异罗盘突然发出刺耳鸣叫,指针"咔"地扎进"源"字刻度。
他想起前世解剖室里,导师拍着他肩膀说的话:"每个死亡都有原因,就像每个活着的人,都有必须解开的谜题。"此刻他终于明白,为何停尸房的尸体总用怜悯的眼神看他——原来他才是那个被写进程序的变量。
金光炸响的刹那,小阿七捂住了眼睛。
林阎看见莫玄的身影被光团包裹,像块被投入熔炉的蜡,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。
其他混沌信徒更惨,有的抱着头尖叫,有的突然抽出腰间短刀互刺,符纹缠过他们脖颈时,甚至能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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