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阎的登山靴碾过松针时发出细碎的声响,山雾裹着湿冷的潮气钻进领口。
他走在最前面,青铜徽章贴着皮肤发烫,像块烧红的炭。
身后陆九娘的铜铃每隔三步便轻响一声,清越的脆响撞碎雾霭,在山谷里荡出回音——那是走山客特有的探路术,防止众人在迷雾中走散。
"林哥,雾里有股铁锈味。"小七突然拽住他衣角。
少女的兽耳紧贴脑袋,尾尖不安地卷成小团,"和上次在乱葬岗闻到的...不太一样。"
林阎抽了抽鼻子,果然捕捉到若有若无的腥气。
他摸向腰间的符箓打印机,金属外壳在掌心沁出凉意。
余光瞥见王书生扶了扶眼镜,怀里的古籍自动翻页,泛黄纸页上的朱砂批注泛着微光——那是因果律学者特有的"书灵",能自主检索相关记载。
"到了。"青冥子的声音突然从队伍最后传来。
林阎抬头,雾气像被无形的手扯开道缝隙,露出两尊半埋在土中的石兽。
石兽头颅残缺,脖颈处却清晰刻着"归墟"二字,笔锋如刀,直透石骨。
"这是入口?"陆九娘的铜铃突然剧烈震颤,震得她手腕发红,"不对...这不是普通的山门。"
话音未落,山风骤然转向。
林阎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,石兽的残躯化作青烟,松涛声变成女人的呜咽。
他下意识护住小七后退,却撞进一堵软墙——回头看时,王书生的身影变得透明,像张被水浸过的画。
"幻境!"王书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,"古籍说归墟有'心障之阵',会放大...啊!"
他的话被一声闷哼截断。
林阎看见王书生踉跄着扶住不存在的树干,额角渗出冷汗——这个总把"因果律"挂在嘴边的学者,此刻眼底浮起痛楚,像是看见了什么不愿回忆的画面。
小七的尾巴突然炸成毛球。"哥!
我看见...看见实验室的笼子!"她的瞳孔缩成竖线,"那些穿白大褂的人又拿着针管过来了..."
林阎心头一紧。
小七曾是饕餮羊灵实验体,被他从地下实验室救出时,后颈还留着缝合痕迹。
他抓住少女颤抖的手,掌心贴住她腕间的银铃:"那是假的。
你现在和我在一起,和九娘、王书生在一起。"
"林阎!"陆九娘的声音穿透幻境。
她站在五步外,周身缠着幽蓝光带,发间的桃木簪子正渗出鲜血——那是通灵术的代价,"守墓人说...只有'无悔之人'能过!"
林阎这才发现,自己脚边不知何时漫起黑水。
水面映出一张张脸:被他超度的厉鬼、被他揭穿的阴谋、被家族除名时父亲冷硬的脸。
最后浮现的,是他第一次握着解剖刀站在凶案现场的自己,少年人眼里闪着光,说"我要找出真相"。
"无悔么..."他低声重复。
黑水突然沸腾,倒映的脸逐一碎裂。
他想起在白棺案里被紫外线灯照得尖叫的尸毒菌,想起老狗刨坟时用辣椒素逼出的走山客,想起每一次选择都像解剖尸体般剖开真相——这些事,他从未后悔过。
"轰"的一声,幻境像玻璃般裂开。
众人踉跄着扶住彼此,王书生的古籍"啪"地合上,书页边缘焦黑;小七的兽耳还在发抖,却用力吸了吸鼻子,冲他露出虎牙;陆九娘的桃木簪子断成两截,发梢却飘着缕若有若无的鬼火——那是守墓人馈赠的指引。
"过了。"青冥子不知何时站在石兽前。
他指尖沾着血,正按在石兽脖颈的"归墟"二字上,"这幻境本是为了筛选...能承担因果的人。"
石兽突然发出轰鸣。
原本残缺的头颅裂开,露出后面的石门。
门楣上的古篆还在渗血,每道刻痕都像活物般扭动,最终组成"因果归处"四个字。
"好重的符咒味。"陆九娘皱起鼻子,从腰间摸出串五帝钱,"是...初代修真者的封印术。"
林阎摸了摸石门,掌心传来灼热的触感。
门内隐约有光,像极了生死簿残页泛起的金光。
他回头看了眼同伴:王书生正用放大镜观察门沿的铭文,笔记本唰唰翻页;小七扒着他肩膀往门里张望,尾巴尖好奇地晃;陆九娘把断簪收进锦囊,指尖捏着张黄符严阵以待;青冥子站在阴影里,目光死死盯着门内,嘴角勾起抹他看不懂的笑。
"进去吧。"他按下腰间的符箓打印机,三张驱邪符"唰"地弹进掌心,"早该看看,初代们到底藏了什么。"
石门后的阶梯向下延伸,潮湿的苔藓裹着石砖,每走一步都发出"吱呀"轻响。
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突然开阔,众人站在一座圆形石室里。
四壁刻满密密麻麻的铭文,最中央的石壁上,"变量契约"四个大字足有两人高,每个字都嵌着细碎的水晶,在林阎的徽章光芒下折射出七彩光晕。
王书生的古籍"啪"地掉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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