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凌晨府时。
已是午时,没多大的安排,反正府邸中有赵老管家,一回家便吃上了饭。
饭后,她便来到了客厅发呆,顾姚婻跟在一旁跟着发呆,不过二人都心照不宣的等着什么就是了。
玉盏中,犹盛着半盏冰镇梅子汤,丝丝凉意袅袅,散入午后的慵倦。几片剔透的冰屑尚未化尽,浮在浅琥珀色的琼浆上,折射着窗外斜进来的微光。象牙箸搁在鲛绡帕上,几点荔枝的嫣红汁痕,如同溅落的胭脂。帘栊低垂,将窗外恼人的蝉鸣筛成一片模糊而执拗的嗡响,粘稠地裹着这满室的宁静与浮动的暗香。
“启禀殿下,”侍女的脚步轻得如同怕惊扰了什么,声音也压得低低的,穿透那层粘稠的蝉声,“那个人又来了!这次他自称…‘青萍浪荡子’,特携薄礼,问候殿下请安。”
斜倚在湘妃榻上的凌晨公主,眼皮都未曾抬一下。指尖拈着一枚银签,正慢条斯理地刺入一颗荔枝饱满莹润的红壳。汁水晶莹,顺着银签滑落,洇在她素白如雪的指尖,一点微凉,一点粘腻。
顾姚婻看了眼她的样子,翻了个白眼,看向侍女点点头道:“殿下知道了。”
侍女悄然退去。
不多时,环佩轻撞之声由远及近,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潇洒韵律。来人踏入了这满室清幽。
好一个锦绣堆砌出来的富贵公子!一身苏杭天青色云锦长袍,金线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,腰间束一条羊脂白玉带,环佩叮当。
他手中一柄洒金折扇,随着步伐轻摇,扇面上绘着工笔仕女,扇坠是一枚水头极足的翠玉。他眉眼含笑,嘴角刻意勾起风流倜傥的弧度,目光流转,似要将这屋内的华贵都吸入眼底,再酿出几分自得的醉意。他朝着榻上那朦胧的身影,深深一揖到底,姿态倒也算得上优雅:
“久闻凌晨殿下风华,如月在天,皎皎难近。今日得睹仙颜,小生这‘青萍浪荡’之名,方知是井蛙窥天,贻笑大方了!”声音刻意放得清朗,带着一丝少年人急于表现的紧绷。
身后随从恭敬地奉上一个紫檀木礼盒,盒面以金丝掐嵌八宝图案,中央一颗鸽卵大小的羊脂白玉,莹润生辉,华贵之气扑面而来。
公主终于抬起了眼睫。
那目光,并非惊艳或好奇,倒像是穿透了层层锦绣绫罗,落在他刻意摇动、带起微风的洒金折扇上,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平静。
她手腕微动,银签精巧地一旋,一颗完整的、晶莹剔透的荔枝果肉被剔了出来,落入手边另一个白玉碟中。她拈着那枚犹带汁水的银签,并未看那价值连城的礼盒,唇边浮起一丝极淡、极难捉摸的弧度。
顾姚婻先是轻轻给殿下擦了下嘴,随后她看向那名男子,声音清冷如冰泉击玉,却字字清晰:
“边关的风沙,可还吹得惯你这身…江南苏绣?”
“哗啦!”
少年脸上那精心描摹的风流笑意,如同骤然撞上冰墙的琉璃盏,瞬间僵死、碎裂。手中摇动的洒金折扇猛地一顿,僵在半空。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,唯有帘外那不知疲倦的蝉鸣,陡然间变得更加尖锐刺耳。
一丝肉眼可见的慌乱从他眼底炸开。几乎是本能地,他想把手缩回宽大的锦袖中。然而就是这细微的一缩手,袖口微微翻卷,几点细碎的、带着异样土腥气的黄沙,簌簌地抖落下来,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,显得格外刺目。那点点的黄,如同战场上被马蹄翻起的尘土,无声地宣告着某种长途奔袭的痕迹,与他此刻满身的锦绣风流,形成触目惊心的反差。
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额角似有微汗渗出,强自镇定道:“顾姑娘说笑了,小生久居江南水乡,何曾…”
话音未落,异变陡生!
一名长相平平男子从外头慢慢走来,他穿着一身深青色的衣装,头戴兜帽,腰间配刀。
他看了一眼那位公子哥,随后向着凡素行礼道:“卑职见过凌晨殿下。”
凡素轻轻点头,一旁的顾姚婻则直接问道:“钟善,有什么事吗?”
钟善抬头看向那始乱终弃的自家小队队长,道:“顾姑娘,门主大人托人告诉我,叫我来请你执行个任务。”
顾姚婻想了一下,自从加入了锦衣卫衙门以后,她就破了一案,随后便是天天在凌宫巡逻,是该做点什么了.......?
她顿了一下,看到了自家主子那淡淡的笑意,顾姚婻回以笑意,随后她板起脸,问道:“先说说看。”
钟善也很无奈,他想了下说道:“说是大凌外的一座武庙,发生了状况,具体是什么状况?没说,也说不出来,总之比较玄乎.......叫我们去看看,可能有事,也可能没事。”
顾姚婻看向自家主子,后者拿着绣帕,一手嫌弃的摆了摆,心境自然涟漪:去吧!去吧!你这个始乱终弃的女人!
顾姚婻:“......6”
顾姚婻看了眼身上的裙子,说道:“等我先换一身衣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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