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丫眨了眨眼睛,困惑地望着钟馗那张威严的面孔。
"什么考验?"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发颤。
钟馗收起宝剑,双手背在身后,缓缓踱步。"地狱十八层,层层皆是试炼。
第十一层石压地狱,考验的正是'宽恕'二字。"他停下脚步,锐利的目光直视丫丫,"你可知为何偏偏在此遇见生母?"
丫丫摇头,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。
向导女孩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到阴影中,只留下她独自面对这位传说中的判官。
"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。"钟馗的声音如洪钟回荡,"每个灵魂在此所见,皆为其生前最难以释怀之事。你心中对母亲的怨恨,如附骨之疽,虽表面释然,实则深埋心底。"
丫丫感到一阵刺痛,仿佛被看穿了内心最隐秘的角落。她想起无数个夜晚,蜷缩在奶奶怀里哭泣;想起每次看到别人母亲接送孩子时,胸口那阵尖锐的疼痛;想起成年后每当有人问起父母,她故作轻松说"他们早就不在了"时,喉咙里泛起的苦涩。
"我...我以为我已经原谅她了。"
丫丫低声说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
钟馗冷哼一声:"宽恕非言语可表,需经烈火淬炼方显真金。方才你若因怨恨而拒绝救母,或出于懦弱而非真心相助,此刻早已堕入更深地狱。"
丫丫回想起看到母亲受刑时,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复杂情感——愤怒、悲伤、怜悯,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连结。
当母亲最后关头阻止她受苦时,某种坚冰似乎悄然融化。
"所以...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?我母亲她..."
"她确在此受罚,但今日相遇非偶然。"钟馗打断她,"你通过了考验,证明心有善根,可继续前行。"
丫丫环顾四周,那些巨大的石磨仍在运转,受刑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。
她突然意识到,在这恐怖景象背后,或许每个灵魂都在经历各自的救赎之路。
"钟馗大人,"她鼓起勇气问道,"地狱真的只是为了惩罚吗?"
钟馗浓眉如剑,挑起之际,似有一丝讶异之色:“年纪尚小,竟能问出如此精妙之问。”他抬手一指,宛如指引迷途之人,“瞧见那座石磨了吗?”
丫丫循着手势望去,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,恰似被山岳压制,在石磨下苦苦挣扎。
“此人前世酗酒无度,如痴如狂,醉酒后竟将亲生儿子打死。在此遭受刑罚三百年,终日悔恨交加,如万蚁噬心。”钟馗的声音仿若寒冰,不带丝毫情感,“然而,其子在天之灵,每逢忌日,必来探望,泪如泉涌,以洗面。去年,那孩子跪求阎君减轻其父刑罚。”
丫丫惊愕得双眼圆睁,如铜铃一般:“而后如何?”
“阎君下令,若其父能真心忏悔,便可减刑五十年。那莽夫听闻儿子为他求情,顿时嚎啕大哭,声震九霄,自请加倍刑罚,以赎前世罪孽。”钟馗嘴角微微上扬,似笑非笑,“此乃地狱真谛——非为折磨,实为觉醒。”
丫丫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,仿佛一道清泉在她全身流淌,又如同一股神秘的力量轻轻触摸到了某个深不可测的真理。她的思绪飘回到母亲最后那饱含泪水的道歉,那悔恨之情,恰似千斤重担压在身上,深入骨髓,刻骨铭心。
“我懂了,”她轻声呢喃,声音如同微风中的花瓣般轻柔,“就如同我母亲……她最终选择用自己的身躯,为我撑起一片天空,宁愿舍弃自身的解脱。”
钟馗微微颔首,眼中闪过一丝赞赏:“善哉。你心有慧根,犹如那清晨的第一缕阳光,穿透重重迷雾,难怪能通过这艰难的考验。”他大手一挥,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,“随我来吧,该送你前往下一层了。”
丫丫跟上钟馗的步伐,穿过阴森的石磨阵。那些受刑者的哭喊声渐渐远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水流声。空气变得潮湿起来,霉味中混杂着咸腥。
“第十二层是什么地方?”丫丫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,脱口而出。
钟馗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一问,头也不回地答道:“血池地狱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,仿佛那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。
丫丫不禁打了个寒颤,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可怕的画面:血红色的池水沸腾着,无数罪人在其中挣扎、惨叫,而四周则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。
他们继续前行,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狭窄的石阶前。石阶蜿蜒向下,仿佛没有尽头,而尽头则被浓稠的黑暗所淹没,让人无法窥视其中的景象。
“就此别过。”钟馗突然停下脚步,转身面对丫丫,“记住,地狱之旅亦是心路历程。你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切,所经历的一切,皆为你内心的映照。”
丫丫正想向钟馗道谢,感谢他一路的指引和陪伴,忽然间,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,连忙开口问道:“等等!那个向导女孩呢?我还没有跟她道别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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